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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战临行之前,有台湾的人权组织希望其向中共方面提及杨建利案件等人权事件,这显然高估了连战的人格、骨气和政治抱负。但是,我个人认为,作为中国国民党的现任主席,在访问大陆的时候,有一句话是非说不可的:一九四九年国民党败退台湾,留在大陆数以千万计的与国民党及其政权有着这样或那样关系的家庭,成为共产党时代被残酷迫害和长期歧视的对象。仅仅在中共建政初期的五十年代,土地改革、镇反运动等,就导致了上百万人的死亡。据《剑桥中华人民共和国史》记载:“在缺乏精确的官方统计数字的情况下,也不知道处决的人数,但城市主要的反对反革命运动可能造成了五十万至八十万人的死亡。”在此后的反右、文革等更大规模的政治运动中,更有数百万人成为永远的“贱民”(“黑五类”),他们及他们的亲人统统被排斥在正常的社会生活之外。其实,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没有参与国共两党的斗争,仅仅是与中华民国政府或国民党有过一丝一毫的联系,就被烙上了终身无法解脱乃至祸及后代子孙的“耻辱之印”。我的外曾祖父就是一个例子:他是当地一位有名的中医,开了一家药铺,因为他为人正直善良,被街坊推举出来做了几个月的保长。于是,中共政权刚一建立,外曾祖父就被剥夺了所有的家产和行医的权利,被游街批斗,此后被惩罚扫大街二十多年。外曾祖母则被强迫背着磨盘在地上像狗一样爬行,最终不堪受辱而跳井自杀。国共两党的残酷斗争,就这样让无辜的小民家破人亡。还有许多曾参与过抗战的国民党老兵,他们虽然曾为民族独立建立过不朽的功勋、甚至留下了身体的残疾,在中共治下他们不仅未受起码的尊重和礼遇,反倒成为历次政治运动首先侮辱和打击的对象。我在《铁与犁——百年中日关系沉思录》一书中曾经写到一位名叫杨唐枫的国民党老兵,这位九十五岁的老汉膝下没有儿女,已沦为一名叫化子。但是,作为长城抗战的主力部队二十九军的一名老兵,杨老汉年年都要积攒盘缠来卢沟桥看看,不是为了感怀,而是为了生存,他把当年的战场看作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连战主席最该会见的是这样一位民族的英雄。我还在最近出版的《血色记忆——腾冲抗战见证录》一书中,读到了数十名当年参加抗战的国民党老兵的照片和简历,半个多世纪以来,他们比别人承受了更多一份的政治磨难。当年选择居住在云南腾冲一地的,就有一千三百五十多位官兵,如今在世的不到百人。看到这些老人衣衫褴褛的照片,我的眼睛不禁湿润了。连战主席最该见的也是这样一些民族的脊梁。 这些人是连战先生最不该忘记的,这也是中国国民党必须面对的“历史债务”。我想,连战先生出于客人的礼节,可以不去谴责中共政权的所作所为,但对这些留在大陆、因国民党的缘故而受苦受难的同胞,是否可以说一句安慰和关心的话呢?今年恰好是抗日战争胜利六十周年,连战先生是否可以对当年留在大陆的、如今还活着的国民党老兵们表示几分敬意呢?这句话究竟该怎么说,连战先生从政多年,当然比我更懂得组织语言、拿捏分寸。然而,让我深感遗憾的是,直到离开大陆的那一刻,连战也没有说出这句最应该说的话来——连主席自然可以轻轻松松地对中共党魁说“相逢一笑泯恩仇”,因为他本人根本就没有受到过中共政权的伤害。但是,那上千万被伤害的同胞呢?他们是弱势的、边缘的、沉默的大多数,像连战这样的政客是不会在意他们的感受的。但是,一个没有历史感和人情味的政治人物,又怎么可以承担起所谓的“破冰之旅”与“和平之旅”呢? ——二零零五年五月三日 ──《观察》首发 转载请注明出处 Tuesday, May 03, 2005 本站网址:http://www.guancha.org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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