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在越戰如何戰敗?
作者:尋求真相者
本文欲想所闡述的論點:越南戰爭結束是由尼克松政府所預先的計劃,透過國務卿基辛格執行外交活動的戰略。從各事件演變和各資料獲知,歷年來國際輿論和學術界多已知曉這場戰爭結局的安排。就算是南越人,也曾有一些人假設和判斷:1972年尼克松訪華之行可否將引致南越滅亡?那時1973年巴黎協定還未獲簽署。
在此,筆者只譯出某些關於越南戰爭的資料,可讓未有機會接觸該資料的讀者更清楚地了解美國在政治和軍事上如何緊密安排使越戰走往終結 --- 正如眾所周知的結局。當然,1973年攻佔南越的主動因素完全握在河內的手上。由此,本文的目的並非完全為指責美國人,正如不少的南越人及前總統阮文紹在1979年對德國《 明鏡 》( Der Spiegel )雜誌訪問中所述的那樣,即使他們所說的沒錯,但筆者只引證一些事來解除某些疑惑,同時也提出某種看法和事件,可能還是鮮為人知的,尤其是對一些仍生活在共產國家裡的人。
本文將重點放在基辛格和周恩來秘密會談的內容記錄,參與會談還有美中雙方的助理人員。記錄是美國政府的絕密資料並已於2001年5月9日解密。筆者所引用的兩份資料皆來自美國國家檔案和記錄管理局( National Archives and Records Administration ),而佐治-華盛頓大學( 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 ) 保存其副本:一、1971年7月29日之談話記錄;二、1972年6月20日之談話記錄。
一、 1971年會談資料
在71年的第一份資料第16頁最後部分所記載如下:
基辛格: 請允許我與閣下討論關於印度支那的問題。我們知道您們的道德原則和友情。我們相信:為了印度支那民眾的利益,為了亞洲的和平以及為了世界和平,促使和解的時刻已來臨。
我對您保證:我們想通過談判來停止在越南的戰爭,以及我們隨時準備制定在越南和印度支那撤走全部軍事力量的日子,正如您以前曾所建議的一樣。
但是,我們想有一種具榮譽和符合於我們自尊的安排,若我們不能達成,戰爭將會繼續,後果正如您所述的那樣和將使中斷改善我們的關係,即使它損害到我們共同希望所獲得的利益。
若戰爭繼續的話,在柬埔寨和寮國所發生的事,也正如其他的活動將絕不會是針對中華人民共和國,但它對我們的關係將產生不良的後果,而我們也極想避免的。
據我所認識,亦想直言說,困難之一是我們所觀看的問題,所考慮的應從世界和平的背景,但北越和南方解放陣線只有一個外交的問題,那是印度支那。
我知道河內是極懷疑的,他們擔心在談判桌上將失去他們曾在戰場上所得到的東西。有時我真的想說,我感覺他們擔心被騙卻多於失敗。他們認為1954年已被騙了。可是我想說,我們是現實的人。我們知道一旦促成了和平,我們將相隔萬里,而他們仍然留在那裡。
因此,我們所想取得的利益是製造一種和平,使他們將可保持。 我們不願意戰爭再發生。
讓我告訴您,總理閣下:關於與(北越)談判進展至今的情況。
作為秘密談判的專員,我曾於(1971年)5月31日秘密抵達巴黎並向北越提出建議,也許您已知道。
周恩來: 對此我不清楚。
基辛格: 我曾以尼克松總統的名義建議,我們將定出撤軍的日期。
周恩來:定出全面撤軍的日子?
基辛格:正是。
第二、談判議題之一是在印度支那將可有全面的停戰。
第三、全體戰俘將獲自由。
第四、日內瓦協定將得到遵守。
以及其他幾個關於國際監察和互不侵犯的條款,但我認為那是次要的問題。
6月26日,在另一次秘密會談中,黎德壽( Lê Đức Thọ )以九點建議回复我們,此建議與阮氏萍 ( Nguyễn Thị Bình ) 女士的建議有少許不同,但差異不大。
北越的建議有積極的方面,但消極的則有兩方面。
根據現時的局勢,有幾個關於軍事的細節不可能接受,但我認為,我們可以繼續商討,並不想麻煩總理閣下,除非黎德壽想談及它。
……
繼之,基辛格談及尼克松與美國前任政府領導人之間不同的觀點( 第22頁 ):
基辛格: 我們不會抽象地對付有關共產黨的問題,而是根據個別的共產黨政體的具體行動對我們的影響而定,並非是根據在理論上的交戰。
我們相信,若任何一個民族想能夠自我保衛,他們需要根本上依靠自己的努力所達到,而不是依靠一個相隔幾萬里遠的國家去為它努力。
因此, 當我提出從越南撤軍時,那不是尋求什麼陰謀詭計然後再以其他方法重返回( 越南 ),但是,我們所執行的外交政策是根據目前的現實狀況,並非根據以往的夢想。
之後,基辛格和周恩來重提雙方所達成的共識:美國完全撤出印度支那;由越南人自我解決其本國的問題等等。 基辛格強調說將撤走全部美國和各同盟國的各種軍事力量,除一些技術和後勤方面的顧問之外。
隨後,基辛格回答了周恩來關於美國撤走後的狀況以及將引致的後果,若死人流血事件又發生的話。基辛格認為,如此出現的話,內戰將又會繼續。
基辛格:讓我回答兩方的。
第一, 我們應以互信和善意使在印度支那全境上均終止戰爭。
第二, 需要現時的印度支那各方付出相當的努力,促使解決他們之間的分歧。
第三,我們不是小孩,而且一旦和平協定獲得簽署,歷史將不會停頓。若地方的軍隊又再出現並不可獲得外國軍隊的支持,我們肯定( 美軍 )將不會從遙遠的萬里之外再轉回來。我們不提出一個會使歷史停頓的協定。
二、 1972年會談資料
在尼克松訪華會晤毛澤東和美中宣布上海公報後,1972年6月,基辛格與周恩來再次在北京會面。 這次長時間的談話論及國際政治的各問題,會議記錄即是本文所說的第二份資料。 基辛格把1972年4月北越發動的進攻( 即越南人稱為“ 夏季火紅戰役 ” [ Mùa Hè Đỏ Lửa ])歸咎於中共曾間接推動,使美國需要為越南共和國再提供協助來應付。基辛格認為此進攻是因為中共參與指導並所提供的援助使致,蘇聯和東歐國家均對基辛格確認此事 ( 第9、10和12頁 )。周恩來採取迴避的態度並極力辯護,但最後放棄對此問題的爭論。
在資料的第28頁,基辛格對周恩來講述其建議,並希望通過周,使毛澤東更清楚了解美國的意圖:
基辛格: 我將坦率地講述我們的意見。 我知道它不一定使您滿意,但我想,無論如何它也幫助您理解我們對形勢的看法。我所提及的形勢是從3月30日北越所發動的進攻。
我相信我已向總理閣下解釋我們在印度支那的總目標是什麼的了。相當明顯的一點是我們現時政府的政策就是不可再維持在印度支那的各個軍事基地了,或是不可繼續推行從以前( 美國 )國務卿不願與( 周 )總理閣下握手該時的那些政策了。情況不再是如此的了……, 我們正處於另一個歷史的階段。 我們相信,我們與北京未來的關係比亞洲的未來還重要得多,遠比什麼發生在金邊、河內或西貢的還重要。
當約翰森總統遣派美國軍隊前往越南時,相信您還記得,他曾為那事辯護,說部分的原因是由於北京策劃在印度支那所發生的一切事情,並且意圖侵佔全世界。國務卿甸-路斯卡( Dean Rusk )曾在一次發言中也如此的說。 您那時正忙於文化大革命,據我所知,因此您不太關注在外國的冒險事。
因此,正是我們坐在這房間改變干涉印度支那事務根基之目的。至於我們,認識到這場戰爭,我們的問題是如何清理它,使它不可全面地影響我們的國際地位以及尋求穩定美國的國內情況 ---此並非是您所關注的問題。 由此,我曾真心地設法尋求停戰,並正如您所知,我已經在1967年與北越開始談判,那時我還是在政府圈子之外和談判還未獲得民眾的支持,因為我相信只可以政治途徑來結束那場戰爭。
故此,當我們上台執政時,我們便設法尋求停戰。 以及我明白,正如我曾對您所說,越南民主共和國政體是印度支那半島上固有的一部分並可能是最強大的一部分。我們並非有意想摧毀它或戰勝它。一旦戰爭結束,我們將遠離一萬二千里。民主共和國政府仍然將遠離西貢三百里。那是事實,而他們似乎並不明白。
周恩來: 他們正在注意的事是您們所稱的越南化戰爭。
基辛格談及與黎德壽談判之事:
基辛格: 他們曾要求我們……,只有他們的一個要求而我們做不到和不可以做,也將不做,不管要為我們的關係付出何等的代價,那是要求我們摧毀那些曾與我們有聯繫的人,因為他們曾依賴我們,並曾( 與我們 )共事。此並非是因個人感情而給他們分別處理。也並非是我們想在西貢有一個親美的政府。為何?我的天,我們想在西貢有一個親美的政府而同時我們可以與其他不親美、較大的亞洲國家和平共存?我們不可那樣做,因為一個國家不可要求以巨大背叛的行為作為其基本的外交政策。
周恩來 : 您說撤軍。您是說全面撤走步兵、海軍、空軍、各軍事基地和一切的嗎?
基辛格: 去年我在這裡時,總理閣下曾問我這問題了。我曾說,我們想留下一些顧問。總統先生曾極具說服性地講述了“ 留下尾巴 ”的後果。 大部分因那原因,我們,在一個月後,已改變建議,現在是全面撤走總統所談及的全體顧問。我們隨時撤走軍隊內的各種成分。
周恩來 : 若果您們撤軍和戰俘獲釋放後,若果之後在越南爆發內戰,您們將做什麼? 相信您很難回答這問題。
……
基辛格:我難以作答,因為我並不想鼓勵那種事情發生。 但允許我根據我的想法作出最好方面的判斷。例如,若我所提出的5月8日的建議獲接受, 那麼將有四個月的撤軍和四個月交換戰俘的時間。若第五個月戰爭再爆發,最可能的是我們將認為這個協定只是一個使我們撤走的把戲,那我們將不能接受。
相反,若北越正當地與南越進行談判,以及若在一段長時間之後戰爭再復發而我們也遠離它的了,我個人認為極少可能我們將再重返。
周恩來 : 去年您曾如此說。
……
在那天會談結束前,第37頁記載基辛格所說的如下:
因此我們設法尋求停戰,在國際的環境中停戰,並將使形勢變成為印度支那的未來交還給印度支那人,而且我並不相信那並非與閣下的目標相離太遠。我們並非想在那裡獲取任何的東西。儘管我們不可帶來一個共產黨政權上台執政,若果在歷史演變一段時間後發生的話,那麼,若果我們可與在中國的共產黨政府共存,當然我們應該接受在印度支那的那個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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