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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斯皇家医院
从心里讲,我是极不愿意到佩斯皇家医院。这所西澳最大的公立医院每天人流如潮,可以说是佩斯最为热闹的地方之一。不过,多数到这里的是病人或病人的家属朋友,再有就是警察,他们前来面见在各种事故中受伤入院的嫌疑人或受害者,在这人流中不乏各种来自不同教会的牧师或传道人,他们到此慰问病人,为病人祷告,劝病人信主。但最多的是病人的亲戚朋友,有时一大堆人就扎在医院门口,一边聊天,一边抽烟。有些病人身上还插着管子,挂着吊瓶,就为了抽烟,也等不及拿掉这些吊着的瓶子,便到外边加入这站着抽烟的行列。这一行列的人,站在医院门口,不同种族,不同肤色、不同年龄,不同性别,人人叼着烟,吞云吐雾,颇招人眼。我曾看到一位中年妇女,看似住院病人,一口气抽了根烟后,又马上点燃另一根,狠命吸了几口,即刻熄掉,将半截烟头往垃圾箱一丢,匆匆回医院大楼。很多时候,一大群土著人,男女老少围在一起,大多抽着烟,声音噪杂,有时几个小孩四处乱跑,惹得当母亲的大声喊叫,随即,那些阿姨或奶奶之类的土著妇女,也加入叫喊,一时声音炸响,引得过路的人转头观看。
在皇家医院,可以看到资本主义社会里不幸的人们,他们衣衫不整,脏兮兮,精神萎缩,浑身无力。这些人常到这免费的国立医院看病,有些是骨肉之伤,扎着绷带,满脸愁苦。好几次,我看到一个残疾的年轻人,小小的个头,大约二十一、二岁,他是我这一辈子所见过最伤残的人,可能是遭遇火烧之故,他整个的脸都变形,没有眉毛,歪斜的眼睛一大一小,鼻子几乎不存在,脸上皮肤皱皱的,红一点白一点,二只手没有手掌,手臂前是一团肉,走路一拐一拐的,可见双腿也有问题,却不停地在医院门口,走来走去,神奇的是,他竟能用只有肉团的手夹着烟抽并按号码打手机,而且似乎朋友不少,手机打了一个又一个。 他是否住在医院,我不得而知,我记得他还曾向另一个在医院外面抽烟的人讨烟,这种现象在佩斯很常见,只要你有抽烟,站在路边,就会有人过来对你说“可否省根烟给我。”或者说“我的朋友想抽烟,能否腾出一根烟?”当然,多数是讨得到的。 澳洲香烟很贵,所以,一般没有工作的人,靠政府救济金过日子,抽不起烟也是正常的。
在佩斯皇家医院所看到的,多数是贫穷人,这些人没有私人医疗保险,如果有,就会到私人医院。那种医院,环境幽雅清静,护理周到,不过收费极高,除了有私人医疗保险外,少有人付得起高昂的医疗费。目前澳洲有私人医疗保险的人越来越少,这不单单是穷人越来越多,更重要的原因是私人医疗保险费越来越高,高得令很多人望而却步,于是,到公立医院的人便也就多起来了。在这世界,“免费的午餐”总是有许多人争着要的。免费看病的结果也就导致大量的人小病无病都要看医生,这除了累死医生护士外,也让真正的病人等死。
西澳洲的医疗体系似乎永远有许多问题,没有一届政府在卫生医疗政策的实施上,能做得令人满意,不仅选民不满意,反对党更不满意,一旦反对党成了执政党,照样无法做出什么新的改善,于是,原来的执政党即现在的反对党也不满意。谁都不满意,但谁都无法改变现状。这实在是个很头痛的问题,也是每次选举时的主要话题,最后则成了谁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耶稣说:“只有病人才需要医生。”一个城市医院的拥挤忙碌,并不是件好事,只能说明这个城市病人多,市民健康状况不佳。在佩斯忙碌噪杂的皇家医院,置身其中,令人感到忧郁、沉闷,尤其是看到那些在医院门口又脏又病又伤,裹缩着身体,拖着吊瓶站着或坐在轮椅上抽烟的人,我心里就很沉很沉,真的,我确实不喜欢到佩斯皇家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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