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日記 (113) -- 十月述懷 2017/10/17
今年的十月還未過去,卻有兩事與已往不同,堪可一記。
一是突然有許多敘舊約會。舊同學、舊同事、舊學生紛紛約見面,這個月估計有十回之多,可稱應接不暇。這班朋友,(現在應可說是朋友了) 大部份已經退休了,但有一些舊同事和學生仍然‘人在江湖’。不過,可以理解的是,這三‘舊’能夠和願意出來見面,無論是退休的或是仍未退休的,都一律是生活上過得不錯或職業上幹得不錯的人,那些‘不如意者’是不會出來集體會見舊同事或同學的,因此這些聚會都是開心高興、嘻嘻哈哈、展示幸福的。
另一事則並不令人愉快,雖然也不致讓我愁苦,便是不知為什麼,亦可能是巧合,所有要交的費用,都堆到十月來。在香港要交的費用,有些是每月交的,例如樓宇按揭、住所管理費、抹車費﹔有些是兩月一交的,例如電費、煤氣費﹔有些是三四個月交一次的,例如差餉、地稅、水費﹔有些是一年交一次的,例如車輛登記費、汽車保險、利得稅、薪俸稅。這些,一般都是分開不同的時間來,可是這個十月都全來探訪我了,真是不勝熱鬧之至。
各種費用集中到來,要全數打發它們,不下需要十多二十萬元,不是小數。僥倖的是,我現在套句廣東俚語說,是“已經上了岸”,即不用在生活的惡風惡浪中泅泳,這個數目難不到我,完全沒有恐怕‘沒頂’的問題。這,我是要感恩的。
我不由不回想到青壯年時期,那時在社會的大海中覓生活,確有相當的壓力。負擔最重的時候是我一個人工作,要養活一家四口,還要供樓。那時我長期做兩份工作,白天一份,晚上一份,還向報章投稿,以增加收入。這個情況維持了十年以上。
我比較幸運的是,我有父母可以依靠,他們助我支付樓宇首期,而日後遇到開支很困難的時候也會施以援手。而事實上,他們助我買樓之後,五六年間我便可以自立,不再靠他們了。十年之後,我開始投資物業,此時我的銀根一直都扯得很緊,但靠著穩健理財,總算平安渡過大海,到達彼岸。
另一點我也是幸運的,或像我這一批上世紀七十年代早期大學畢業的人幸運的,是終我們的職業生涯,從來沒有擔心失業。從這時開始直至九七主權回歸,有二三十年是港英政府大力擴展社會服務的年代,加上1984年中英聯合聲明簽署後大批高資格人士移民,我們留在香港這批‘移不得’的人,有很多的黃金就業機會。即使沒有什麼野心的人,在中學謀一份教職,也是非常容易的事,而香港教師薪酬高,足可養妻活兒,並過著中產階級的生活。這一批當時‘移不得’的人,像我,後來也移民了。
這些優秀的條件和環境,在九七之後全沒有了,因為九七一開始,便發生亞洲金融危機,連累了香港,香港經濟岌岌可危,到了2003年沙士達到高峰。除了一批仍享有舊工作條件的人外,新入職的已沒有什麼金飯碗和鐵飯碗了。工作穩定性沒有保證,對許多人來說是一個威脅。此所以香港人,特別是新一代,怨氣這麼重,社會的戾氣也這麼大。
從這個角度看,筆者是時代的幸運兒。
(2017/10/17 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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